拥挤在菜地里的油菜收割了!上班下班,路过这片菜地,习惯了凝望几眼,挺拔的油菜杆举着饱满的籽粒,挤挤挨挨,你不让我,我不让你,仿佛当年的黑白照上一张张天真的笑脸,在微风里洋溢着青春的喜悦。
也就一夜之间,这片偌大的菜地像丢盔卸甲的战场,散落下棵棵菜茬和零乱的脚印,变得空空如也。顿时,眼睛里空落落的,心里空落落的,像走失了一位相伴许久的朋友。
这些日子来,我见证了这片油菜的成长,——从栽种到收获。
种油菜是辛苦活儿。整地、打宕、分发菜苗,哪一道程序不让人汗流浃背?小时候,最让我不堪的便是与油菜相关的农活,而面前的这块菜地却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人栽种的。老人整好地、打好宕,用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把菜苗栽种好。那些天,天气晴朗,这对老人又佝偻着身体担来一桶桶水,一棵棵地浇,像当年喂食奶水一样呵护着这片嗷嗷待哺的菜苗。等油菜苗焕发出绿油油的生机的时候,已是寒冬时节。经常看到这对老人跑到地头,喜滋滋的看着油菜们一点点的饱满、一点点的茁壮。我在想,老人一定听到了菜苗拔节的声音,那么美妙,那么动听,仿佛听到了一首悦耳的民谣。
寒风里,油菜无所畏惧,总是精神爽朗的样子,哪怕是厚厚的霜雪覆盖到身上,暂时瑟缩成一团,天一晴,阳光一出来,它们又倏然恢复生机,懵懂的伸展开四肢。到了春天,油菜疯长,被菜叶包裹的菜薹开始拔节,像一个青春期的孩子,个头直往上窜,没几天功夫,金灿灿的菜花就从枝头挺出来了。
油菜花一簇簇、一丛丛,铺陈出一汪黄色的海洋。蜜蜂来了,在这朵花上嘤嘤嗡嗡,又飞到那朵花上嘤嘤嗡嗡,看不出它们是在劳作,仿佛是在串门,走亲访友,或是寻找适合自己的爱情。蝴蝶来了,各种颜色的都有,白蝴蝶居多,在菜花搭建的舞台上,翩翩起舞,优哉游哉。孩子也来了,“儿童急走追黄蝶,飞入菜花无处寻。”
随着菜花的谢落,菜籽分蘖、打苞,涅?成一挂挂圆实的籽粒,铺排出一派丰收的景象。
每天路过这片菜地,看到油菜籽笑容温润的摇曳在枝头,心里有说不尽的快乐和满足,这会儿,突然从视野里消失,却萌生出一种淡淡的不舍。
没过几天,油菜茬被清除,土地再一次翻耕、平整,又是这对老人,弓着背,一丝不苟地播下玉米的种子。
未来的一些日子,陪伴我的不再是金黄色的油菜,而是一棵棵绿油油的玉米,晨曦里,夕阳下,又将是一幅丰收的图画。